原创 鲁迅葬礼上,殡仪丧葬服务4008341834送殡队伍近万人:胡风遭遇扒手,钱不见了也不提
2025-05-07 23:14
发布于:天津市
老版几下:
没想到半夜又喘起来。因此,十点钟的约会去不成了,很抱歉。拜托你给须藤先生挂个电话,请他速来看一下。
L留 十月十八日
1936年10月18日,鲁迅病情急转直下,匆匆写下给内山完造的便条后气喘难止,19日5时25分,鲁迅溘然长逝。
安详地躺在卧室床上的鲁迅先生面容清瘦,两颊下陷,他已经提前留下遗嘱,要“赶快收敛,埋掉,拉倒”,要“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一文钱”,要“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情”,要“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
1936年10月22日下午,鲁迅的葬礼仪式在上海举行,北大校长蔡元培主持葬礼,宋庆龄扶棺,胡风、巴金、萧军等文艺界大佬抬棺。
这场葬礼声势浩大,吊唁人群滚滚而来,参与送葬的群众达万人,队伍排了几十里,没有人能如他所说的那般忘掉这个伟大的灵魂。
逝世日:10月19日
10月19日6时噩耗传来,内山完造第一个赶到鲁迅家中,他把自己的手与鲁迅的手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放在鲁迅额头上。
鲁迅已经停止了呼吸,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消散,许广平扶着桌子泣不成声,内山完造赶紧让书店店员通知了与鲁迅相熟的人。
胡风被店员的叫门声打醒,赶到后在场的人都静默了,他看完遗容才确信老师鲁迅真的去世了,许广平要胡风帮忙记录。
不久,冯雪峰赶来,宋庆龄也来了。清晨周海婴醒来,许妈告诉他父亲去世了,不要下楼,周海婴还没听完就冲下楼去,周海婴在楼下看到一个高大的壮汉冲进门来,直接就扑跪在遗体前,“像一头狮子一样石破惊天般地嚎啕大哭”。
许广平对哭泣不止的萧军说:“不要哭了,我们做事吧。”
此时,远在东京的萧红还在给萧军写信,她直到21日才在日本报纸上看到新闻,她不懂日语,只能哭着找人问,唯一相熟的人说她看错了,22日她在中文报纸上看到了鲁迅先生的画像。
她给萧军写信说:“可惜我的哭声不能和你们的哭声混在一起”。
清晨接到池田幸子的通知后,美术家曹白、力群、黄新波、陈烟桥等赶往大陆新村寓所为鲁迅的遗像速写,一场鲁迅遗像接力赛默默在美术界传开。
奥田杏花开始翻制石膏面膜,摄影家沙飞赶来拍摄遗容,欧阳予倩带摄影队开始拍摄新闻电影,吊唁人群在寓所里络绎不绝,只是外界还不知道人来人往的鲁迅先生家到底在忙什么。
清晨在上海大陆新村寓所中,许广平、冯雪峰、蔡元培、宋庆龄、沈钧儒共同商议后组成了治丧委员会,蔡元培、宋庆龄、沈钧儒、马相伯、内山完造、史沫特莱、茅盾、萧三、胡风、周作人、周建人是鲁迅治丧委员会的成员。
冯雪峰要胡风起草讣告,胡风颤抖着写完后,他们联名向外界发表鲁迅讣告和遗言,消息一发出,瞬间从上海扩散到全国各地。
“花圈、唁电、挽辞、眼泪、哀苦从中国各个地方像洪流一样地汇集到上海来”。
万众同悲,每一张报纸的头版头条都用粗壮的黑字传达着这个令全国人民哀痛的噩耗。
从南京逃出来的丁玲一直抱着遗憾,她逃到上海时鲁迅已经病重,环境又恶劣,所以未能前去探望。
等她辗转到西安、准备进入延安时,鲁迅逝世的噩耗传来了,她以“耀高丘”的署名给许广平写了一封唁函,信中写:“这哀恸是属于我们大众的,我们只有拼命努力来纪念世界上这一刻陨落了的巨星,是中国最光荣的一颗巨星!”
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中其实还有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远在陕北的主席,在冯雪峰的提议下主席的名字被加到了治丧委员会名单之中,只是刊登在报上时,所有的报社都将这个名字删去了,仅有一家刊出。
可见,除了群众的哀痛与眼泪之外,危机冲突和各方博弈似乎都隐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葬礼身后,谁都希望鲁迅的葬礼可以在庄严、肃穆中平稳完成,谁都隐隐察觉到十面埋伏,危机重重。
就在19日上午,几家报纸的记者因未能在家中采访到许广平、被通知转往殡仪馆,于是朝告知他们的胡风大骂,其中骂的最起劲的一家报纸曾发表过攻击鲁迅的文章,另一家又与日寇有染。
下午,鲁迅遗体移至万国殡仪馆二楼,殡仪车还未开到,殡仪馆的吊唁大厅和走廊已是白茫茫一片,到处挂满了挽幛和挽联。
治丧委员会的工作很繁重,人员从四面八方来,很难协调,负责人胡风到处受气,巴金等人看在眼里也爱莫能助。
首先是治丧费一定要按照鲁迅的遗言处置,不能收任何来自各方的金钱;
其次是送葬行列的秩序需要安排,柩车要经过一段政治背景复杂的“公共租界”区域,有持矛的印度巡捕,也有背着步枪的中国警察,形势很紧张,必须要保证不会有人蓄意引发纠纷,一众瘦弱文人中最强壮的萧军被找来当万人送葬队伍的总指挥。
当晚守夜的是胡风、黄源、雨田、萧军四人,他们在遗体前的地毯上打地铺睡,少数文艺界人士和青年在夜里过来凭吊,鲁迅逝世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危机四伏的紧张氛围中过去了。
吊唁日:10月20日至21日
10月20日,鲁迅遗体被安置在上海青岛路万国殡仪馆,向民众开放吊唁。紧张的气氛仍未消散,仿佛是暴风雨前的阴郁,灵桌上祭品的空间秩序,可以看出现场蕴藏着竞争意味。
灵桌上方是被鲜花簇拥着的1933年鲁迅在上海雪怀照相馆拍摄的照片,应该是由家人和治丧会选定作为遗照。
沙非所拍摄的鲁迅会见木刻青年的近照放在遗照下,紧挨着的是那位被鲁迅会见的木刻青年所刻制的鲁迅肖像。
灵桌上还有一本原稿纸、一只笔架、一瓶墨水、一支钢笔、一对花瓶,花瓶上写“鲁迅先生千古 十二个青年敬献”。
吊唁人数第一天为4462人,外加46个团体,第二天五六千人,80多个团体,潮水一般涌来的青年们始终不愿离去,以至于延期一天出殡,并成立了一个临时的治丧办事处来维持秩序。
人都是文艺界的,大家都怀着对鲁迅先生崇敬的心情来做事,巴金就是治丧办事处的临时成员。
巴金在《随想录·怀念烈文》中提到,他在鲁迅治丧处工作时整天都待在万国殡仪馆,晚上回家之前总要在鲁迅先生的棺前站立一会儿,望着玻璃棺盖下面那张脸沉思,总要等到黎烈文或另外的朋友叫他一声:“走吧”,他才舍得离开。
21日各方送来的花圈和挽联塞满了整个灵堂,上海烟厂工人送来的挽辞是“精神不死”,上海丝厂的挽辞是“我们的朋友”,上海工人救国会的挽辞是“民族之光”。
曾与鲁迅大打笔墨官司的郭沫若也送来了挽联,下午,鲁迅遗体入殓,最外层的大盖被盖上,鲁迅的面容从此与世隔绝。
出殡日:10月22日
10月22日是出殡的日子,仪式将在下午举行,但清早殡仪馆门前就列起了长队。
下午2时,出殡仪式开始,根据现场的照片,扶棺人是国母宋庆龄和北大校长蔡元培,第一次从万国殡仪馆启灵,抬下台阶,移置在柩车里的抬棺人员共有12位,抬棺人分两排,依前后次序,巴金和鹿地亘在最前面,站位排列如下:
萧军 黎烈文
吴朗西 周文
靳以 姚克
黄源 张天翼
胡风 曹白
巴金 鹿地亘
此外第二次抬棺应该还要加上孟十还、陈白尘、肖乾、聂绀弩、欧阳山,众人轮换抬棺。
胡风回忆,抬棺人其实是临时简单决定的,只要是鲁迅生前亲近或没有攻击过鲁迅就行,比如姚克,他与其他人都不熟,与鲁迅也是一般社交关系,但因斯诺的原因,姚克也加入到抬棺队伍中。
送葬队伍的前列是张天翼所写的“鲁迅先生丧仪”白色横幅,紧跟着挽联队、花圈队、挽歌队。
“在那个短时间内,那种巨大的悲壮感情把所有的人都结合在一起了。正式十月下旬,但似乎所有的人面前都渗着一种热气。”
10月22日出殡当天,一幅高约两米的巨型画像出现在葬礼现场,画像上的鲁迅呈现出刚毅不屈的神情。
这是由画家司徒乔绘制,这幅巨型画像一直被人群簇拥在丧葬队伍中央,后面跟着的就是灵车,灵车后的家属车中许广平捧着献词默默流泪,其后是由蔡元培、宋庆龄、沈钧儒、郁达夫、郑振铎等人组成的执绋队伍。
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送葬群众,出殡送葬时的人数为五六千人,途中“不断有人加入到队伍中来,形成一条近万人的送殡队伍”。作家、工人、学生、老人、小孩、甚至还有外国作家和记者。
“从当时群众的沉重气氛看,如果说可以用生命把鲁迅换回来,凭真诚的内心情感出来献命的,当不至十个、二十个而已的”,路上巡捕房派出印度巡捕骑马持矛监视,民族自尊心受到极大侮辱的送葬队伍喊出了震天的口号:“鲁迅先生不死,中华民族永生!”
下午四点半左右,人们抬着灵柩从殡仪馆移到虹桥万国公墓,“丧我导师”的横联挂在公墓的大门上,蔡元培、宋庆龄、内山完造、萧军等人先后发表安葬演说。
接着灵柩在“愿你安息,安息在土地里”的哀乐声中被抬到墓穴,宋庆龄将绣着“民族魂”三个大字的白底黑字锦旗盖在鲁迅的灵柩上,到达墓穴后灵柩被放在粗绳子上,从安在墓穴深处的水泥椁上面慢慢沉下去,再盖上盖子。
许广平洒下第一捧土,“那应该是很沉重的但却无法不洒的一捧土”,于是,工人把墓穴填平,仪式完毕,覆盖着“民族魂”旗帜的灵柩在墓穴中消失,群众像潮水似的散去。
胡风在鲁迅葬礼上丢了钱,葬礼进行的中间,有人向胡风要钱,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包钞票,四百元,之后又塞回去,他旁边站着一个捕房暗探似的胖子,胡风只顾着防止他捣乱,竟没料到是个扒手。
钱不见后胡风也不再提,巴金见到胡风为了鲁迅先生如此任劳任怨,第二天就把钱送过去给他。
万国殡仪馆给出的鲁迅葬礼收费单据中表明:“周树人先生葬礼费用:灵柩及服务费930元,两个礼堂用两天400元,水泥棺座180元,搬运棺座劳务费20元”。
整个葬礼给殡仪馆共计1530元,棺木由宋庆龄主办的救国会出,其余的钱据胡风回忆都是许广平自己出的,约花费了两三千元,那是鲁迅做中央研究院编译员的工资,他留给许广平和周海婴渡难关的生活费。
在上海声势浩大的葬礼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分会场。19日周作人接到周建人的电报,之后他便向老母亲报告了鲁迅逝世的噩耗。
20日北平西三条的家里也设起灵堂,南面客厅的墙上挂了陶元庆画的鲁迅肖像当遗照,下方书案当灵桌,供着鲁迅生前喜爱的文房用具、香烟、点心,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
朱安一身素服边照料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周母,一迎来往送,她也曾想南下探望鲁迅的遗容,只是在记者们问她是否会去上海出面主持丧事时,她只说婆婆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
朱安准备了一道菜被称为“鲁迅饼”来祭奠丈夫,用白薯蓣切片,鸡蛋和面粉涂上去炸,因为这是鲁迅生前最爱吃的。
1936年10月19日至22日为期四天,声势浩大、蔚为壮观的鲁迅葬礼,是民众以行动对鲁迅这样一位伟大的民族斗士做出的历史评价。
但不可忽略的是,这场葬礼的举行是在国民党反动派、日寇特务多方的夹击下,民众尤其是知识界,借鲁迅葬礼的场合,公开向国民政府表达消极抗战的不满——名为葬礼,实为示威。
与黑暗势力的斗争并未在鲁迅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就中止,而是像鲁迅先生的精神那般,始终深刻的印在人们的心中。
文/文史旺旺返回搜狐,查看更多